膝 盖 面

阿苏，锡伯族诗人，读他的诗，就可以了解伊犁河南岸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的历史，读懂锡伯族，读懂牛录，读懂察布查尔大渠，读懂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日常。不久前，阿苏给我讲了一个关于膝盖面的故事。

早年，阿苏在堆依齐牛录中心校教学期间，按照要求，暑假都要到村里的灌区周边收割小麦，早去晚归，午饭或自带，或就地建灶烧水做饭。

阿苏本不会做饭，单身生活习惯了凑合，饿了就下碗白水挂面对付，懒了就躺在床上辟谷，排排毒，反正身体好着呢。

这天中午收工，莫尔多大叔说，要做自己最拿手的膝盖面片，不然下午割麦子没劲儿。说完从牛车上拿出带来的钢筋锅和面，给阿苏安排了烧水、择韭菜的任务后，就自顾自地和起了面。

膝盖面？这是什么面，比妈妈做的拉条子还好吃吗？阿苏心中充满了疑惑。

人多干活就是快。莫尔多大叔切碎了阿苏择好的韭菜，和捣碎的辣子面一起搅在瓷碗里，然后浇上一勺烧开的直冒青烟的胡麻油。只听“滋啦”一声，一股白烟蹿起，香气四溢，扑鼻而来，一碗正宗的油泼辣子大功告成。

待锅里的水烧开，莫尔多大叔将牛车上的坐垫——一块熟羊皮反面朝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把揉好的面团放在羊皮上，随意地扯成一片一片，也不管厚薄不一，就下到了锅里。而后煮好、捞出，用身边渠沟里流淌的乌孙山上的雪水过一下，使面不粘不坨，膝盖面就做成了。

筷子是就地取材，用红柳枝削成的，很有弹性。莫尔多大叔给阿苏盛面，中指粗的红柳枝，居然“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一截落进滚烫的锅里，一截仍然在他手里捏着。可见面片有多重，竟然把红柳枝折断了！

吃饭的时候，莫尔多大叔特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头蒜，给阿苏分了几颗，要他拌上油泼辣子，一口面，一口蒜，香喷喷地就着吃。

后来，阿苏去了很多地方，吃过的美食也多了，可骨子里还是难以割舍莫尔多大叔做的膝盖面，那味道一直无法忘却。

何春生（察布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