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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画马人”沈墨:一生绘画为伊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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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古利旦·马合沙提       2023-10-25

9月20日,伊犁画界泰斗级人物沈墨先生的“天山画马人——沈墨艺术展”在伊宁市金陵群众文化活动中心开展。展出的作品创作年份横跨60余年,可谓是沈墨一生创作的缩影。

在这些展出作品中,无论是早期的版画还是后期的水墨画,落笔皆为伊犁。伊犁的草原、山峰、河流,伊犁的姑娘、汉子,伊犁的过去、现在,以及伊犁的马。

一生绘画为伊犁,这算得上是沈墨60余年创作生涯的写照。而今,回望他的创作历程,能以画为媒向世人宣传伊犁,则是他最为看重的荣耀。

从乌驹村到天马故乡

“为什么画马?”10月中旬,当记者在沈墨位于伊宁市的家中采访他时,已是耄耋之年的他坐在沙发边上,想了一会儿,说:“我出生在浙江建德一个名为‘乌驹’的小村庄,乌驹,黑色的小马。后来,我又到了天马的故乡伊犁。这不是一种缘分吗?”

一东一西,两个与马有关的名字,是沈墨艺术之路的重要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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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作品《牧马姑娘》  受访者提供

生活在乌驹村的他,是一名热爱绘画的少年。中学时,他的美术作业总能获得高分。受老师器重,同学们外出写生都由他带队,这增添了他对绘画的热爱。直到如今,他也自信,绘画是需要悟性的,而他从不缺少这种悟性。中学毕业,他想报考浙江美术学院(后更名为中国美术学院),最终放弃。出生农家,家境贫寒,上中学尚可依靠从江边背木头卖,勉强换得学费。但要考艺术院校,单从家到杭州的五六元钱路费,都无从筹得,更别说日后可能会产生的其他费用了。摆在沈墨面前的路,只有打起铺盖卷回家种田去。

1955年,自治区商业厅到建德招干。沈墨闻讯,报名参加。一列火车拉着满满一车的青年从江南水乡来到西部边陲。他在到达新疆的3年后,选择把根扎在了天马的故乡——伊犁。

马背上的“画家”

在伊犁,沈墨被分配到了伊犁州食品公司。“那时候,我常常要到牧区收购牛羊,然后赶到乌鲁木齐销售,路上常常一走就是一两个月。”沈墨说,这一两个月的路程,全靠骑马完成。他向记者聊起每一种马。“最好骑的是走马,四个蹄子动,但身体是平的,人骑在上面很舒服。”他将手握成马蹄状,学着走马行进的样子,“颠马就不行,走起来,身体上下动,骑着特别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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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作品《赛马》(中国画)  受访者提供

那些日子,沈墨终日与马为伴,与哈萨克族牧民一道,行走在伊犁的山川草原间。奇绝风光,他见了;哈萨克族人家的生活日常,他融入了;草原上悠长的歌声、热情的歌舞,他领略了。伊犁马的精气神,他刻在心里了。

眼见的这一切,如此生动,他要把它们画下来。天地为画室,马背为案几。他骑在马背上,走到哪,便画到哪。同行的人指责他,怎么能这么不务正业!他不管,能画画就行。对他来说,这就是毕生的“正业”。

近20年时间,没上过艺术院校的沈墨,勤勤恳恳地从大自然这座院校里钻研透伊犁的每一条纹路,钻研透天马的每一块骨骼、肌肉和每一瞥眼神。这些都成为他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

“天山画马人”

早年沈墨主攻版画,1998年退休后改画国画。“主要是年龄大了,创作版画,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说。

退休后的沈墨,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用来创作。“这时候,时间成了我的奴隶。”他说,他与时间赛跑,制定详密的绘画计划。当年,那些奔跑在草原上的马,此刻,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奔驰、在胸腔中激荡起一阵阵烟尘。他决定将天马作为自己国画创作的主要内容,“还有什么比天马更能代表伊犁的精气神吗?画好天马,就是对伊犁最好的宣传。”

“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沈墨笔下的天马遥相呼应着李白的这首《天马歌》。昂扬的情绪倾泻在恣意挥洒的笔触中。或浓或淡的笔墨间,天马嘶鸣,烟尘四起。

这样的马,只让人感到它们行动若风,可追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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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画像(中国画)  受访者提供

这样的马,纵与众多不同画法的马并于一堂,也能让人一眼识别出它从何而来——它一定是广袤山川的产物,不然,何以如此不羁,如此洒脱,如此具有勃勃生气?

2000年前后,沈墨因为笔下天马的生动、别致,被伊犁已故著名书法家张肇思称之为“天山画马人”。这个名号自此伴随他至今。

弦歌不止

60余年创作,为沈墨的艺术生涯带来了诸多荣誉:版画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版画展;《欢乐的草原——刁羊》获得全国群星美展铜奖;《冬猎》入选“1931—1991中国当代版画新作展”,并赴日本、美国巡展;在由文化部主办的中国国际科技文化成就奖中获金奖……

虽然早已荣誉加身,但沈墨却始终抓住一切机会学习。2010年6月,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来到伊犁。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坐在刘大为身边看他如何用笔,如何架构一个人物。那时,他72岁,却像一个饥渴的学童。

他在他的“美术日记”里曾写:“因为贫穷没有走进美术院校,不甘心就这样停下我的脚步,一定要圆这个画家梦。齐白石上过艺术院校吗?张大千上过艺术院校吗?他们不都成为了一代艺术大师嘛。许多艺术大家都是自学成才的,他们行,我也一定行!”

正是凭着这样一种顽强的信念,他的学习从不止步,创作也从不止步。“有时候做梦都在画。”沈墨说。

去年,一场重病让沈墨的身体遭受了重创,右手很难再握笔画画。在这般情况下,他居然开始尝试用左手创作。他带着记者去他的画室,画案上正是当天创作还未完成的作品。画的仍是马,疏淡的笔触浅浅勾勒出两匹马奔跑的形态。

“画画,当在像与不像之间,似像非像。”他用左手握着笔,蘸了墨,站在画案前,开始继续画作,“你看,左手不那么听话,心里想的,手上要不来,但是‘似像非像’的意味倒更足了。”

他笑起来,笑容里竟有孩子般的得意。(记者 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