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在小卖铺买东西。

图为张秀芬守在铺子里。

图为张秀芬家正在打造的民宿。

　　30年前的小卖铺长什么样？一间小小的铺子里，一个呈L形的、木纹斑驳的玻璃橱柜，一壁果绿色的老式木质搁物架，上面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各式货物。半下午的阳光从面南的窗户斜照进来，像是给铺子打上了一层时光滤镜。其间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间或瞅一眼挂在搁物架上的手撕式日历。忽而发现日历忘记撕了，走上前，“嗞”一声，把“昨天”攥进手里。

　　走进这间位于伊宁市伊犁老城喀赞其民俗旅游区前进街8巷的小卖铺，会让人恍然觉得时间走得太着急，慌慌张张独落下这一处，让它停在了30年前的某个瞬间。

　　老奶奶叫张秀芬。当我们说这间小店太有年代感时，她笑着说，前段时间，有内地来的游客走进店里，也是惊呼：“怎么现在还能看到这样的小卖铺！”她说起这事，言语里有一丝儿得意，仿佛这是时间留给她的礼物。

　　我们坐在小卖铺背后的院子里聊起这座小院和小店的故事。

　　“那时候是1966年吧，我老汉（丈夫）回山东。那时候都说新疆生活好，我妈妈就对我说，跟他去吧，去新疆讨个活面（“生活”之意）。”张秀芬坐在凉棚下回忆，“我就跟着他来到新疆，在伊宁市第四中学对面的那个菜园子里种菜，菜主要供应市里的人吃。”

　　张秀芬所说的菜园子从前一度是伊宁市的一个标志性地名。据史料记载，这片菜园子曾经是一片荒地。早在清代时，从天津杨柳青和陕西迁来了兰家、燕家、刁家和姜家等几户人家，在这里辛勤开垦，种瓜种菜，终将荒地变成了葱郁的菜园。

　　“菜园子”的历史一直延续到上世纪90年代初。1990年，土地被征收后，政府在前进街8巷给张秀芬家重新分配了宅基地。“我们就盖了这座房子。”张秀芬指着院子当中的两层小楼说，“大概两年后，我们开了这间小卖铺。”

　　开小卖铺是爱人张良栋的建议。“老汉说，咱们老了，干不动活了，就开个小卖铺挣个生活费吧。”张秀芬沉浸在回忆里。

　　过去，小卖铺多是由张良栋经营照料。6年前，张良栋离世，站在柜台后的人成了张秀芬。正聊着天，小卖铺里来人了。张秀芬站起身说：“我去看看。”

　　一会儿时间，顾客来来往往，全是街坊邻居。前进街7巷居民热合曼一边买东西，一边说：“我最喜欢跟老人家开玩笑了，看老人家开心，我就开心，都是邻居嘛，住在一起多少年了！”

　　张秀芬也说，因为这间小卖铺，他们一家与街坊邻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没事的时候，孩子们都喜欢一起玩。旁边邻居有时候也来叫我一块去逛街，四处转转。有个喜事儿啥的，大家都互相叫，随个份子。”

　　邻居穆合塔尔·买买提力与张秀芬的儿子张勇是打小玩大的好朋友，他说：“他们一家人都很好。他的爸爸，我爸爸认识。他的爸爸，我喜欢。他，我也喜欢。”

　　一间开在小巷深处30余年的小卖铺，当初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它扭住了光阴，也扭牢了友谊。站在柜台后的人，守着一间不变的小铺子，看着窗外的日新月异。

　　“今年春天，我们装修了家里腾出来的几间房子，准备建成民宿。”张秀芬说，这是她远在乌鲁木齐的女儿的建议，“等明年在房间里改造好卫生间，民宿就可以开起来了。”

　　到时，一间留在时光深处的小卖铺与契合着时代变化的民宿，将在这座小院里以对望的方式诠释时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