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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70年▪行走伊犁河】回望伊犁钢铁厂:巩乃斯河畔的工业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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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古利旦·马合沙提       2024-09-04

“伊犁钢铁厂”是一个被伊犁人叫了近70年的名字。一个名字一旦经过时间的长久擦拭,便会散发出温暖的光泽。借由这片光,沉埋于岁月中的种种瞬间会被再次照亮。8月29日,“辉煌70年·行走伊犁河”伊犁融媒体中心报道采访组来到位于新源县则克台镇的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循着“伊犁钢铁厂”一路走来的足迹,回望伊犁州工业发展的侧影。

父辈们的奋斗:结束伊犁州“寸铁不产”的历史

“伊犁钢铁厂”的名字有过3次变迁。

1958年4月,当巩乃斯河畔初建起全州第一座钢铁厂时,它被命名为伊犁州新源钢铁厂。1970年5月,停产近十年的钢铁厂重新上马,由“新源钢铁厂”更名为“伊犁钢铁厂”。1998年企业改制,“伊犁钢铁厂”又更名为“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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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铁厂高炉作业区炉前工在金色的炉台上引流铁水。(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供图)

无论如何变化,“伊犁钢铁厂”都是人们对这个从“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一路走来的企业的称呼。“巍巍天山脚下、滔滔巩乃斯河畔、茫茫草原上,活跃起一群由农民、军人、知识分子、干部组成的生产大军,他们睡地窝子,啃玉米干粮,马拉肩扛,硬是把矿石从近千米高的山上搬运下来。”这段文字所描述的建厂初期的生活是伊犁本土作家郭文涟1971年随父亲工作调动一起来到伊犁钢铁厂后,从长辈们的闲聊中获知的。

我们从伊犁钢铁厂整理的一份名为“伊犁钢铁发展史”的资料里,也看到了对这段历史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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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车间智慧数据操作室。 孟霞 摄

1958年建厂初期,全厂职工在党组织领导下白手起家、艰苦奋斗,短短6个月,在荒无人烟的巩乃斯草原上建起了第一座8立方米小高炉,于当年10月10日炼出了第一炉铁水,结束了伊犁州“寸铁不产”的历史。次年5月,伊犁钢铁厂因为高炉利用系数高,荣获全国“红旗小高炉”的称号。当年10月,值班长颜祝贤被选为代表赴京参加全国群英会。此时,正值伊犁钢铁厂炼出第一炉铁水一周年。

少时钢铁厂的生活在郭文涟的记忆中被雕刻成了一幅隽永的画面:

炼铁车间的高炉不时响着出铁的笛声。动力车间的那顶大烟筒,冒着缕缕青烟。一辆辆洁净锃亮的解放牌翻斗车,从车队大院里驶出,左拐,走上公路,或驶向东面的什布可台矿山,或驶向北面的则克台沟焦炭厂……那段生活,让郭文涟看到了生机勃勃和意气风发,也看到了牺牲,“那年为了修建一座新高炉,一位技术员不慎从几十米高的炉顶上摔下来。那是一位从武汉来的大学生,我听过他在元旦晚会上唱歌:《我为伟大祖国站岗》,很高亢很豪迈。他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已怀孕8个月。那时,厂东面那片向阳的山坡上还没有几座坟,他可能是第一个被埋在那里的工程技术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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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在车间作业。   孟霞 摄

这是郭文涟所见证的父辈们的奋斗。就在他父亲调任进厂的同一年,来自霍城县的一位农民、17岁的少年卡斯木江·伊明哪洪也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加入到伊犁钢铁厂的工人队伍。

“爸爸应聘到钢铁厂后,被分到铁矿上工作。他当时是和工人们坐着大卡车到达矿区的。”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安全保卫部安全主任工程师吾玛江·卡斯木江坐在会议室里回忆说。他出生于1983年,整个童年和少年都是在矿区度过的。

在吾玛江脑海中也有一幅记忆鲜明的画面——父亲和工友们拿着榔头在日头下站成一排,敲打矿石。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跨栏背心,留着利落的短发。榔头被一双双结满黄色硬茧的手紧紧握着,高高举起,稳稳落下。他们黝黑的膀子在阳光里泛着光泽。“在我眼里,他们个个都是大力士。”吾玛江说,“我每次去找爸爸,因为大家穿得像,又都被晒得黑乎乎的,我都认不出来哪个是他。”说到这,他呵呵笑了起来,原本大大的眼睛弯如月牙,闪闪发光。那是前辈们奋斗的光辉在他眼睛里的倒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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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物流部部长赵晓军带记者参观伊犁钢铁厂的大数据中心。     孟霞 摄

发展的车轮:告别“有铁无钢”的岁月

上世纪90年代末,伊犁钢铁厂经历了从国有企业到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转变。当时的伊犁钢铁厂面临巨大的发展困境。没有资金改造设备,产能上不去,不能实现营收。如何突围?

“厂里通过生产铸铁暖气片来创收。”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煤气电厂主要负责人、一级专家李钊说。当时,伊犁钢铁厂生产出的暖气片结实耐用,一用就是好多年,硬是通过口碑打造出一个生铁暖气片品牌,覆盖全疆市场,甚至出口中亚各国。

吾玛江正是这段发展历程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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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放在厂区里的“奋进号”模型大船。    李剑 摄

2006年,吾玛江从新疆农业大学毕业后,听从父亲的建议,回到伊犁,应聘到伊犁钢铁厂工作。当时,他被分到了铁矿分公司做测绘员,和父亲成为了同事。只是,矿区实在艰苦,成天在山沟跑,还没有洗澡的地方。“我干吗上完大学要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吾玛江不想干了,他要辞职。

父亲卡斯木江看出儿子的心思。他对吾玛江说:“当年,和我一起坐着大卡车到矿区的有近百号人。两个月后,很多人受不了苦,连‘再见’都没说就离开了。但你看,当年离开的那些人现在很多都在羡慕我的生活呢。儿子,我们对工作要珍惜、要感恩,做事儿得不怕苦、有始有终。”

到底是钢二代。吾玛江再一次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坚持干了下去。随后,因学历和语言优势,他被选拔到伊犁钢铁厂销售公司负责销售暖气片,并取得了非常好的销售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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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面貌。(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供图)

钢铁厂实现了营收,开始不断升级改造各项设备。首先,给铁矿厂购进了机械设备,从此,卡斯木江和他的工友们告别了用榔头砸矿石、徒手装卸车辆的生活。2008年,伊犁钢铁厂建成2座530立方米高炉,为炼钢、产钢奠定了基础。

2009年9月12日,这是伊犁钢铁厂发展史上的又一重大时刻。当天,伊犁钢铁厂生产出了第一炉合格的钢水,正式告别建厂50余年“有铁无钢”的岁月。

作为伊犁钢铁厂高炉改造扩建项目的主导者、参与者,李钊当天心情特别好。那天,天空晴朗,厂里放了5万响的鞭炮,还为炼铁厂的工人们发放了红包。而他也以炮声为号,开始伊犁钢铁厂炼钢、轧钢升级改造项目,配套建成炼钢厂和轧钢厂,打通了从铁到钢到材的全工序产业链。

从前,伊犁河谷各行各业所需钢材都需从外运输进来。自此之后,伊犁钢铁厂的钢材产出基本能满足50%以上河谷市场需求,填补了伊犁河谷钢材制造能力的空白。

李钊说:“为什么伊犁钢铁厂能挺过一个个寒冬,走到现在?它依靠的就是两代伊钢人的坚守。”

今日的荣光:钢与材产量双双突破百万吨

2020年12月17日,伊犁钢铁厂的身份又有了新的变化——加入宝钢集团,完成整合重组,由混合所有制企业改制为国有企业。

此次整合重组,为伊犁钢铁厂注入了新的发展活力。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智慧化生产制造上。作为钢三代,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物流部工艺技术主任工程师樊继程对此深有体会。

在樊继程的记忆里,爷爷当年用车床加工零件,虽然戴着防火面具,但一天下来,衣服上都是被四溅的火星烧出的洞,“小叔叔在炼铁站工作,要拿着铁锨把煤铲到炉子里去。那时他们的工作服都是特别厚的牛仔服,每天干干净净穿出去,回来时落了厚厚一层煤灰。”

但现在不一样了,都是利用数控机床进行高精度、高密度加工,操作全在电脑上完成。以前加工一个零件需要四五个人,现在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炼铁时,也只需在电脑上输入指令,由机器自动把原料从料仓投入转炉。

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炼钢厂厂长马进国说,从前炼钢,都是技术工人们在“黑匣子”里凭经验调整原料配比,一遍遍试,产品质量难以稳定。但现在完全实现了可视化管理,通过智慧管控系统设置参数,实时查看关键数据,可以即时发现异常点。再通过大数据进行可行性分析,迅速调整,把不稳定变量降到最低,实现产品质量稳态运行。

马进国所说的智慧管控系统于2021年在伊犁钢铁厂启动,2022年开始在全厂推广运用。2023年8月1日,伊犁钢铁厂实现了安全管控、设备运行状态跟踪、物流管控、钢铁质量管控等全流程智慧管控。记者在新疆伊犁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物流部部长赵晓军的带领下,参观了伊犁钢铁厂的大数据中心。蓝色智慧大屏上显示着上万条全流程生产过程中的实时数据。赵晓军指着大屏说,现在,智慧化发展是趋势,智慧管控系统是企业发展和革新的基础,企业每一位员工都是这一系统持续改进提升的参与者和助推者。

“正是因为智慧管控,我们通过数据反馈,不断调整、优化配煤配矿结构,铁水成本达到了疆内最低,在全国也处于领先水平。”赵晓军说起这些时,满脸都是自豪。

2023年11月22日,这又是一个令所有伊犁钢铁厂员工振奋的日子——这一天,伊犁钢铁厂的钢和材产量双双突破100万吨,当年工业总产值达到35.08亿元。

我们寻访伊犁钢铁厂时,正下着大雨。厂区绿化带内有一艘被雨水冲刷得清亮、看上去朴拙可爱的模型大船,船头上有“奋进号”三个大字。樊继程告诉我们,这是他的小叔叔做的,寓意着伊犁钢铁厂在百舸争流的新时期依然要奋楫争先、勇立潮头。

大雨哗哗而下。在这片布满时光印记的厂区里,我们分明感受到了满满的活力。这种活力,不像烟花虽然灿烂却转瞬即逝,它深植于伊犁钢铁厂的整个发展过程中,从一砖一瓦,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眼睛中透露出来。或许,这就是开拓者们的奋斗和后继者们的坚守所铸就的精神之光。(记者 李剑 孟霞 肖开提)